Sunry的銀色小世界

    接下來好幾天，勤美跟我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談論任何跟燦燦有關的事。

    儘管我還是無法理解，關於勤美那天晚上對我說的那些話，背後的真實定義到底是什麼，不過很多事，我明白，在那個時間點的當下，是無法用任何言語或文字去說明的，總是要歷經過，當你再回過頭來看時，便什麼都清楚了。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不管結果是好、是壞的傻傻等待著。

    這些天，我異常的想念著燦燦，不過，她卻像是海面上的泡沫，短暫的出現過，瞬間又消失無蹤。

    這幾天裡，日子不好不壞的過著，我也不好不壞的活著，每天週而復始的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生活中沒什麼多大的起伏。

    有時我難免會這樣想著：也許，這就是我的人生，平平淡淡，沒有大起大落的快樂或悲傷。

    但是我知道，平凡，也有炫爛的光彩。

    我要的，不是光彩奪目的生活，細水長流也是一種平凡的哲學。

    這大概就是朝陽常常說的消極吧！朝陽總說我是個消極的人，不管面對什麼事總不積極的得過且過，走最安全的路，做最安全的事，偶有的小小叛逆也只是一時的神經發作，無法持久。

    我不能否認，但性格是與生俱來，我覺得這樣很好，並不想有所改變。

    我以為日子大概會這麼一直平淡的持續下去，直到暑假結束；然而，我卻在七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在去咖啡店的上班途中，意外遇到孑然一身孤立在街頭，望著玻璃櫥窗發呆的燦燦。

    燦燦並沒有發現我的到來，兀自專注地盯著櫥窗看，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一件米白色雪紡紗泡泡袖短裙連身洋裝。

    「嗨，燦燦。」我盡量壓低音量，不希望嚇到她。

    不過顯然並不成功，燦燦還是因為我突如其來的聲音，微微一怔。

    「嗨，阿莫。」她一回頭，看見是我，馬上在臉上堆起燦爛笑容，一如純真無憂的小孩。

    「在看什麼？」

    「那件衣服。」燦燦指著櫥窗裡那件米白色洋裝，淺淺微笑：「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啊，燦燦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燦燦聽我這麼說，原本燦爛的笑容，略略僵了僵。

    「我、我穿短裙不好看。」燦燦垂目歛眉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

    「怎麼會？」我看過燦燦穿制服的樣子，印象中她的小腿非常勻稱，我想大腿應該也不會胖到哪裡去，穿短裙應該非常好看才對。

    「真的。」燦燦的表情十分認真：「而且我也沒勇氣穿。」

    燦燦一說完，又是燦然一笑，然而我卻瞥見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寂寞，像是某種龐然的憂傷，自她刻意隱藏的情緒裡，不經易地流洩而出。

    「有時候看見其他女生穿得又短又好看的短裙，開開心心的勾著朋友的手興高采烈地聊著笑著，蹦蹦跳跳地洋溢著青春活力，都會覺得好羨慕喔。」燦燦雖然抬起眼看著我，但她的眼光卻越過我，看向另一個更遙遠的方向，一個我大概一輩子也無法到達的境地。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喔，對吧？每個人都有自己不一樣的人生，雖然心裡仍有些欽羡和嫉妒，但我還是得接受跟喜歡我自己的人生，因為這才是我應該走的路呀，只要把它走得精彩、充實，就好了，對不對？」

    燦燦唇角那抹淡淡的笑容，怎麼看都不開朗，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像在說什麼故事般的揚著好聽的旋律。

    但我卻怎麼樣也聽不懂燦燦話裡的意思。

    「啊，對了，阿莫今天不用打工嗎？」

    見我沒再搭腔，燦燦便又揚著笑地開口探詢，一雙好看的靈活大眼骨碌碌地盯著我看。

    「呃…有、有啊，等等要去簡餐店了。」

    燦燦露出羨慕的表情：「好好喔，我也好想去打工，那種感覺一定很棒很棒。」

    「才怪，有時會累到想死掉呢，燦燦妳還是不要來好了，那不是人做的工作。」

    燦燦聽我這麼說，沒有馬上回應我，只是安靜的笑，盯著我望了幾秒鐘後，才低下頭，用像是自言自語的口氣，輕聲的說：「就算會累死，不過這也是一種人生經歷，不是嗎？我還是很羨慕你們可以用力哭、大聲笑的人生，可以認識很多人，可以體驗很多感受的彩色生活。」

    燦燦的話讓我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拿傻楞楞的表情，呆呆的望著她。

    在街角跟燦燦道別的時候，我要燦燦有空多到寶哥的店來坐坐，來看看勤美或我都好，我還可以烤好吃的厚片吐司請她吃。

    「哇，真的嗎？」燦燦像聽見什麼好消息般的漾開笑容：「你人好好喔，阿莫，我光想到你說的好吃的厚片吐司，口水就快流下來了，那先說好喔，下次如果我去，你要請我吃巧克力口味的厚片吐司喔。」

    「燦燦喜歡吃巧克力口味的？」

    「嗯。」燦燦用力的點頭，露出孩子般的笑：「因為甜甜的，吃了心情就會變很好很呀，就像今天偶然間在這裡遇到阿莫一樣，都能讓心情飛得高高的，壞情緒就會一下子全跑光光唷。」

    燦燦時而憂鬱、時而開心的笑容，同樣令我目眩神迷，像被某種奇妙的情緒牽動般，我的心情在那短暫的片刻間，完全的為她而悸動。

    然後那一天，我整個人的情緒就這樣被燦燦下午所講的那番話給完全牽制住，一整個晚上精神完全不能集中，整個腦袋裡都是燦燦的模樣，還有她那些充滿憂鬱氣息的言語，以至於那些被寶哥視為寶貝的雪白瓷盤，硬生生被我打破了好幾個，寶哥也因此差點心臟病發作，直搖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