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行將車子開上山,沿路上沒什麼車,也沒有路燈,吳天行駕著車,熟練地順著山路拐來彎去,四平八穩。
最後,他將車子停在一個平台上,從車子的檔風玻璃看出去,可以看見萬家燈火的景象,還有流金般的車河。
雨沛拉開汽車把手,準備下車去,吳天行拉住她。
「外面很冷,還是坐在車裡就好。」
山上夜涼如水,吳天行特地調了調暖氣,讓車內的溫度維持在最舒服的狀態下,他還不忘催促雨沛快吃了手上的關東煮。
「冷掉就不好吃了。」他又說。
雨沛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著,她並不餓,那些壞情緒早已塞滿了她的胃,吞噬掉所有飢餓的感覺。
只是,她不想辜負吳天行,不想辜負他的用心。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都會習慣開車來這裡看夜景,有時看著,覺得這麼美麗的景色,說不定有人一輩子都看不到,想想,就會覺得自己其實很幸福,心情也就不會那麼糟了。」
雨沛耳朵聽著,眼睛看著,試著去體會吳天行話裡的那種幸福感,卻依然沒有辦法深刻感受。
然後吳天行不再說話了,他把音樂聲調大聲,打開放著關東煮的紙盒蓋子,喝了一口溫熱的湯,發出滿足的聲音:「啊~好幸福唷!對不對?簡雨沛!」
「啊?」雨沛不明就理。
「在這麼冷的天氣,有這麼美的景色可以看,有這麼好聽的音樂可以聽,還熱熱的湯可以喝,這樣,不是很幸福嗎?」
「……嗯。」
「妳心情還是很不好嗎?」
「還、還好啦。」雨沛言不由衷。
「妳要不要下車去吼一吼、叫一叫,就像電影裡經常安排的橋段的那樣?」
「不要!」
雨沛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絕。那樣好蠢!要是真的那樣做,她一定會覺得很丟臉。
「又沒有關係,反正不會有人聽見啊。」
「不要,那很丟臉耶。」
「大叫也是一種舒壓方式啊。」
「我才不要這種丟人現眼的舒壓方式呢。」雨沛小聲的咕噥著。
「不然我陪妳叫。」
「才不要!」雨沛用力的搖頭。
「來啦來啦,我們下車吧。我也需要釋壓一下了,我們一起來大叫吧。」
吳天行說著,便興沖沖的開門下車去,他繞到雨沛的車門旁,開了雨沛的車門,要拉她一起下車。
「我不要啦!我不要做這麼丟人的事……」
雨沛掙扎著不肯下車,吳天行握住她的手臂,才稍微使力,她整個人就被他拉了出去。一下車,她的頭髮馬上被山上呼呼亂叫的冷風吹亂,她連寒顫都還來不及打,就披頭散髮的被吳天行拉到崖邊。
「啊~啊~啊~」吳天行將雙手圈住自己的嘴巴,發瘋似的大叫。
叫完後,他看看雨沛,開口:「換妳了。」
雨沛搖搖頭拚命拒絕,嘴邊的笑卻忍不住漾了開來。吳天行大叫的樣子果然很蠢,但蠢得很可愛,像個孩子似的。
「像這樣叫啊,啊~」吳天行又大叫了一聲,然後轉頭看著雨沛:「很容易的,只要放開聲音,什麼都不要管的就這樣大叫就好。」
雨沛依然不肯妥協,吳天行勸了幾次都沒有用,於是他只好又自顧自的大吼了幾聲,然後在雨沛笑得亂七八糟的時候,掉過頭來,沈著表情,定定的揪著雨沛看。
雨沛被他突如其來的正經表情怔住,原本上彎的唇角,迅速的扯平了。
就在雨沛侷促不安的時刻,吳天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眼神,接著用接近呢喃的聲音,輕聲卻清晰的說著:「噯,簡雨沛,妳可不可以不要再偷哭了?妳只要一哭,世界……好像就會開始下雨了,所以……」
吳天行越說越小聲,說著說著,聲音嘎然止息。這次,雨沛沒有笑,她看著吳天行,眼睛卻酸得厲害,心裡的感覺是滿的,滿滿的,都是感動。
她試著讓唇角向上揚起幸福的角度,但才一扯動嘴角,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一刻,她彷彿可以體會吳天行所說的那種幸福感覺了,知道有人曾經將她放在心上關心過,這就是一種幸福。
一種雋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