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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蘭的夏天,褥熱難耐,趙哲希跟阿洛借了部機車,載著我去找冰店。

 

   很久沒坐機車了,我跟趙哲希各自戴了頂西瓜跟草莓造型的安全帽,而且,我很堅持趙哲希要戴草莓的。

 

   「為什麼我要戴這種很娘的粉紅草莓安全帽?」

 

   一開始,趙哲希不肯乖乖妥協,一直抗拒。

 

   「因為你戴草莓那頂看起來比較可愛啊,你看它上面還有綠色的葉子欸,看起來好cute。」

 

   「可愛妳不會戴?」

 

   「這種粉紅色不適合我啦。」我搖搖手,順勢把西瓜造型的安全帽戴上,說:「我愛吃西瓜,所以我要戴西瓜的。」

 

   趙哲希拗不過我,只好乖乖就範。

 

   坐在趙哲希騎的機車後座,讓我有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大二那年,我跟趙哲希成了莫逆之交,那段時間,他常常騎車載我四處跑,有時是吃小吃、有時是看電影、有時是他載我去車站坐火車,讓我可以去有程威宸的城市和他約會。

 

   也是在那段時間,被人誤以為是我橫刀奪愛,搶了林至臻的男朋友,那時沒有人幫我講話,相信我們的,只有程威宸,還有林至臻。

 

   流言的強大威力,遠遠超過我所能想像;那一陣子,我承受著莫大的壓力,一度,差點放棄和趙哲希建立起的邦交。

 

   現在想起來,覺得真是幸好;幸好,我並沒有因為那些蜚短流長,放棄趙哲希;幸好,在經歷那些風風雨雨之後,我跟趙哲希仍能一本初衷的分享彼此的悲喜哀樂;幸好,在我人生最悲傷難過的時刻,是趙哲希無怨無悔地陪我走過人生低潮期,給我力量,讓我勇敢。

 

   真的,幸好。

 

 

   吃過冰,趙哲希又騎著車載我大街小巷地四處亂逛。

 

   傍晚時分,氣溫已經不再像中午時那般炎熱。

 

   「欸,你行不行啊?這樣亂騎亂鑽,等等迷路怎麼辦?」

 

   我有些緊張地四周張望,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的不安感總是特別容易就急速攀升。

 

   「妳還是那麼容易緊張!」趙哲希笑出聲來:「放心!阿洛這部摩托車沒辦法騎得多遠,就算迷路了也沒關係,路是長在嘴巴上的,再問問路人,總能找到路回到阿洛家。」

 

   「可是……」

 

   「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地方種了一種很漂亮的花,叫大鄧伯花,一串串的,很好看,我帶妳去看看。」

 

   雖然是第一次聽見這花名,不過聽趙哲希的描述,覺得應該是種很漂亮的花,尤其他說是「一串串」的,那讓我想到風鈴。

 

   以前曾有段時間,十分喜歡聽見風鈴迎風叮噹作響的聲音。

 

   高中時候,有次生日,同學送我一串風鈴,我把它掛在房間的窗口,每次只要風一吹,風鈴便響起叮叮噹噹的輕脆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在風鈴聲中唸書,是十分浪漫的事。

 

   跟趙哲希認識之後,有次跟他去書店找書,那間書店裡有一區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風鈴,我將那段往事跟趙哲希說,結果那年的聖誕節,我收到一串風鈴,是趙哲希送的。

 

   雖然後來,我還是沒把他送的風鈴掛起來,一方面是不知道室友們能不能接受這種叮叮咚咚,稍嫌吵鬧的聲響,另一方面是怕林至臻知道那是趙哲希送的,會胡思亂想。所以索性就把這份禮物收藏在自己的櫃子裡,結果時間一久,就忘了有這個東西。

 

   一直到大學畢業,在整理櫃子準備把東西都打包好寄回家時,才又翻出那串風鈴,直至現在,那串風鈴還被我安放在自己房間的書桌抽屜。

 

   趙哲希很快就找到他說的那個種滿大鄧伯花的地方,我一看,有些傻住。

 

   彷彿是座綠色隧道的長廊上頭,掛滿一串串淺淺藍紫色的大鄧伯花,風一來,花便隨風揚曳,趙哲希拉著我走進去,我們站在長廊中央,抬頭看那些花,好像置身在世外桃源。

 

   「是不是很漂亮?一串串的,很像風鈴。」趙哲希頓了頓,又說:「我記得妳以前很喜歡風鈴的聲音。」

 

   我看著趙哲希,有些話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有些人,就是能把你隨口說出的話,記在心頭,直到很久的以後,你都快忘記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時,他卻仍然牢牢記住。

 

   後來我才明白,這就是「在乎」。

 

   當一個人在乎另一個人時,即使是再微不足道的事,他仍能深深記住,宛如一道疤痕,只要印記在心頭,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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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