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蘇諺齊,氣氛好像整個都凝結了,我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打破這個令人尷尬的沈默。

 

   「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

 

   蘇諺齊擠出笑容,充滿歉意的對我說,他把吉它放好,從房間走出去,沒多久又折返回來,手上多了二瓶可樂。

 

   他把一瓶遞給我,說:

 

   「其實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妳一樣,會喜歡喝汽水類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要喝了汽水,心情就會變得不再那麼煩躁。」

 

   我接過他手上的可樂,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可樂,把那口可樂含在嘴裡,享受滿口氣泡在我嘴裡跳舞的感覺,刺刺的、辣辣的,還帶著一絲甜甜的香氣。

 

   「因為汽水有魔法。」

 

   吞下嘴裡的可樂後,我瞇著眼,笑笑的對蘇諺齊說。

 

   「嗯?」

 

   「汽水裡的每一個氣泡,都像被拖了魔法一樣,它們會包裹住我們身上所有不愉快的情緒,然後一口被吞進我們的肚子裡,只留下香香甜甜的氣味,充斥在我們的鼻息及味蕾間,心情,也就變好了。」

 

   蘇諺齊聽我這麼說,也笑了,他點點頭,頗為認同的說:

 

   「雖然知道妳說的是沒有任何根據的話,但我還是同意妳的說法。」

 

   我把可樂罐舉到他面前,開心的說:「乾杯。」

 

   蘇諺齊有一些訝異,但他很快就拿自己的可樂罐跟我乾杯。

 

   我又喝了一口可樂,才緩緩說著:

 

   「我有二個高中就很好要的死黨,她們兩個人都超愛喝啤酒,偏偏我又是滴酒不沾的人,所以每次只要我們三個人去聚餐,她們兩個人就很愛拿啤酒罐乾杯,然後指著我的汽水罐說:『我們才不要跟小朋友乾杯』,每次都露出排擠我的樣子,但其實我知道,她們兩個人是最挺我的。」

 

   「真羨慕妳。」蘇諺齊嘴邊含著笑,說:「我高中時也有一個死黨,高二那年,我們兩個人發奮圖強唸書,約定好要一起考上同一間大學,後來如願時,兩個人高興得差點抱在一起哭;大一時,他跟我一起進入吉它社,我們每天練習彈吉它彈得手指都流血了,還打賭看誰會先彈吉它唱情歌跟女生告白,先交到女朋友的那個,可以得到另一個人提供的一個月免費早餐;大二時,他突然生病住院,檢查的結果是胃癌,已經是末期,癌細胞很快就轉移到其他地方,他休學接受治療;升大三的那個暑假,他就走了,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他還那麼年輕,怎麼會死掉?他甚至還沒跟他喜歡的女生告白,生命就結束了……剛才我唱的那首歌,是他以前最喜歡邊彈吉它邊唱的一首歌,他說他要用那首歌跟他喜歡的女生告白,所以每天都會重覆唱很多次,唱到我聽得都煩了,簡直要跟他翻臉了。」

 

   我定定地看著蘇諺齊臉上的哀傷,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很慶幸他當初重覆唱著這首歌,那讓我有了一個想念他的依據,每當想起他的時候,我就會唱這首歌,想念,彷彿就能透過歌聲,傳遞給他了。」

 

   「也許他真的會聽到。」我對他微笑:「而且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我說真的。」

 

   蘇諺齊聽我這麼說,靦腆地微笑起來,我看著他迅速泛紅的耳朵,突然覺得我眼前的這個人,其實是有那麼一點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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