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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淡忘情傷的最佳方法,一是找到新戀情,二是時間。

 

    但是二者好像都不適用在我身上。

 

    就算找到新戀情,我好像還是沒辦法全心全意的把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總是習慣性的在那些不是你的男生身上,用力補捉和你相似的氣質頻率,再仔細回想你的慣性動作、你說話的神情、你微笑的模樣。

 

    於是新戀情便在尚未開花結果之際,迅速凋零敗壞。

 

    時間好像也不是我的特效藥,有些記憶,想忘卻總是忘不了,總在午夜夢迴之際,無聲出沒,擰痛心臟、燙熱眼眶。

 

    於是那些關於我和你的愛情記憶,既然想忘忘不掉、想丟丟不了,那就不如好好收藏,也許到哪天髮白齒疏,還可以拿出來細細品嚐、慢慢溫習。

 

    如果,這也是上帝給我的課題,只希望有一天,我能全部all pass

 

    屆時,也許你之於我,再也不是心裡的一塊缺憾,而是我生命裡一塊最瑰麗的版圖。

 

 

 

Chapter 4.蟄伏的悲傷

 

 

    若紜訂婚宴客那天,我被抓去當招待。

 

    老實說,我對「招待」這個工作內容並不十分清楚,蘇昱帆說,只要負責把與會的貴賓帶到他們的座位上就可以了。

 

    可是,哪有這麼簡單?

 

    我簡直就像是打雜阿桑一樣,一會兒被這個人叫過去問紅酒放在哪裡,一會兒又被那個人叫去問怎麼找不到等等婚禮要播放的音樂CD片……

 

    我哪知道啊?我是從台北回來吃喜酒的,好嗎?

 

    不過為了若紜,我也只好把那些不爽情緒一口一口消化掉。

 

    「咦?江子淇?」

 

    正忙著幫婚禮佈置公司把歪掉的花朵造型的氣球擺正時,有人從我背後叫住我。

 

    那聲音不用多講,是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忘得掉的音率。

 

    迅速壓抑住怔忡的情緒,我在臉上堆滿練習不下百次的完美笑容後,才從容回頭。

 

    「啊,真的是妳。」吳呈昊一見我回頭,馬上笑開臉來:「我還怕是我認錯人呢,還好沒認錯,要不然就糗了。」

 

    他一開口,霹靂啪啦一連串的講,還是那個開朗又帥氣的吳呈昊,一點都沒變。

 

    為此,我的心裡稍稍的沮喪了一下,要是這個人,因為我們的戀情告吹,而變得沈默寡言或者憔悴滄桑一點,那麼我的心裡,也許多少還能得到一些慰藉,多少還能證明自己的離開,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影響力。

 

    但偏偏,他人還是一樣陽光、一樣意氣風發,我之於他,好像變成只是一個不小心經歷的過程,事過境遷,他也許曾經痛過、悲傷過,但走過了就好了,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

 

    只是,我卻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好久不見。」我說。

 

    「對啊,好久不見。」他笑著:「最近好嗎?」

 

    「還可以,你呢?」

 

    「忙了一些……啊,妳知道我現在在美國唸書嗎?」

 

    「有聽蘇昱帆講過。」

 

    好客套的對白喔,我在心裡簡直要罵起髒話來,這樣的對白哪像是二個認識快三十年的死黨會說的話呀?這個時候我倒寧願他什麼都不說,只要像以前一樣用很哥兒們的方式,把握著的拳頭擊進我的肩窩裡,我們之間的熱絡一定能馬上恢復過來。

 

    再怎麼樣,都比這種硬撐起來的客套對話強多了。

 

    「什麼時候換吃妳喜酒?」

 

    「應該是你的比較快吧!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嗯,對啊。」吳呈昊直接又坦白,並不打算隱瞞我:「和我一起在國外唸書認識的女生,也是台灣人。」

 

    「喔。」

 

    我輕聲應了一下,淺淺一笑後,低下頭,感覺有些恍惚,又有點疑惑,怎麼跟他在一起的女生,不是他們班上那個莊雯琦呢?我一直以為他們二個人應該會在一起的,畢竟,她是那麼喜歡他。

 

    莊雯琦是重考進吳呈昊他們班上的那個女生,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大賣場,那一次是吳呈昊陪我去買除濕機,那次的偶遇,讓我對她漂亮的模樣印象深刻。

 

    在我和吳呈昊感情急轉直下的最後那一年,莊雯琦跟吳呈昊的交情卻急速增長,好幾次,我去吳呈昊他們學校找他時,總會看見她和他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

 

    我並不是那種容易相信別人以訛傳訛的八卦內容的人,我只相信眼見為憑。

 

    只是,見他們二個人說說笑笑的次數一多,我的心再怎麼堅定,也終究會隨著那些關於他們的蜚短流長,而動搖。

 

    吳呈昊跟我保證過很多次,說他跟她,清清白白。

 

    有次他見我哭得嚴重,急了,抱著我也跟著哽咽起來,說全世界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是我,可偏偏,被他傷得最重的人,也是我。

 

    我輕輕吁了一口氣,心情在重遇吳呈昊之後,再也無法輕透,我一直知道他對我的影響力,只是不知道會影響得如此巨大,好像只要一站在他身邊,我這裡就會空氣稀薄一樣的呼吸困難。

 

    那些往事,已經離我很久很遠,變成記憶裡的一顆小光點,但只要一想起,心,依然會有撕扯的痛。

 

    「等等我女朋友會過來,我再介紹妳跟她認識一下吧!她一直很想認識妳。」

 

    吳呈昊還是笑,但站在他面前的我,卻已經笑不出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想認識我?

 

    「我跟她說了很多妳的事,所以她對妳很好奇。」吳呈昊像在講別人的事一樣自然:「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啊。」

 

    我一震,眼前迅速模糊起來……好讓人懷念的四個字哇!我有多久沒聽見這四個字了?原來即便是物換星移、人事全非,但這四個字只要從他口中說出,便仍像道通關密語一般,能迅速開啟我心底最深處的層層關卡,讓我毫無招架之力。

 

    「吳呈昊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了?」

 

    「青梅竹馬」這四個字,曾經帶給我許多的幻想與期待,可是現在,它卻成了最傷人的利刃,一碰觸,還是會讓人傷痕累累、血流不止。

 

    吳呈昊不知道這四個字對我的影響力,就像他始終都不知道我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喜歡他、離開他、等著他。

 

    面對吳呈昊有些驚異的表情,我沒再多解釋什麼,轉移話題的問他要不要先幫他帶位,還是他要先去新娘休息室看看若紜和蘇昱帆。

 

    「那我先去找若紜他們好了。」

 

    「我帶你去。」

 

    不等他的回答,我開始往若紜的休息室走,吳呈昊只好乖乖跟上來。

 

    進去時,若紜正在吃廚師幫她準備的小點心。

 

    「哇噻!燒賣。我好久沒吃過這種東西啦。」

 

    吳呈昊一見若紜眼前那一顆顆造型可愛別緻的燒賣,馬上又開心起來,捏了一塊就往嘴裡送。

 

    「喂!那是我老婆的。」

 

    蘇昱帆眼明手快,馬上把沒有淪陷的其他整盤燒賣搶過去,警告吳呈昊不准再吃了。

 

    「這是待客之道嗎?」吳呈昊哀嚎:「我特地請假回來參加我哥兒們的婚禮耶,結果為了一個燒賣,居然被大聲喝斥,好無情喔。」

 

    然後他們三個人就這麼嘻嘻哈哈的聊起來,站在他們面前,我卻什麼話也插不進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局外人。

 

    沈默地退出若紜的新娘休息室,在關上門之後,我的手沒有馬上離開門上的喇叭鎖,眼眶卻迅速溫熱潮溼起來。

 

    好像有些東西,一旦遺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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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