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當然不可能這麼平順的開花結果,一如吳呈昊跟我之間,除了青梅竹馬兼好朋友這樣的關係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令人驚異的發展。
高中的我們,很幸運的被編在同一班。但其實這樣的幸運,是我的刻意。
那是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日沒夜的苦讀,才終於在基測分數上大放異彩地追上吳呈昊的成績。
那段日子,「跟吳呈昊同班」是驅使我不斷唸下去的動力。
當我知道願望達成之際,吳呈昊只看見我微笑的臉龐,卻沒看見我轉身過後的熱淚盈眶;那一顆顆自眼眶漫溢而出的透明雨滴,全是苦盡甘來的證明。
但是,他全都看不見。
宛如他始終都看不見我對他的喜歡一般。
他並不是個笨蛋,但在我面前,他卻總是不夠聰明!
就像蘇昱帆所說的:在愛情面前,吳呈昊不是呆瓜,他是智障!
沒錯!他確實是智障!
否則,不會在連蘇昱帆都看出我對他的異常情感之後,還對一切毫無感覺。
天氣漸暖的春分時節,我在昏昏欲睡的第五堂課,很想提振精神仔細聽台上國文老師講述的蘇東坡生平趣事,可是周公卻很不配合的一直跳出來擾亂我的思緒,四周的氛圍靜悄悄,只有國文老師平穩的聲波猶如催眠曲般一波又一波地鑽入我的耳膜裡。
無意識地拿著筆邊點頭、邊在白紙上亂畫一通……倏地,有個東西輕輕地碰到我的後腦勺,趁老師沒留意的須臾間,我回過頭去,坐在我後面的同學咧嘴朝我一笑後,用姆指比比他後頭,越過同學的肩膀,我看到坐在他右後方的吳呈昊笑嘻嘻的盯著我,又指指地上。
是一張被折得四四方方的紙條。
我作賊心虛的瞄了講台上的國文老師一眼,確定他的目光並沒掃到我,才迅速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條。
『打瞌睡也打得太明顯了吧?頭一直點是怎樣?』
吳呈昊尚稱好看的行書字跡,龍飛鳳舞的躍然於紙上……我瞬間就清醒了,心裡第一個反應是:糟糕!打瞌睡居然被他發現!
『老師的聲音太好聽,故事也好聽,所以我只好頻頻點頭稱是,才不是在打瞌睡呢!』
寫完,我折好紙條,一次命中的直接丟到他桌上;沒多久,紙條又丟回來,依然是很不準的先打中我的頭,再掉到地上等我撿拾。
『蘇東坡的趣事又不是第一次聽,老師已經講第三次了耶!可見妳上課多不專心。老師也真可憐,上課的班別一多,就忘了哪班有講過這內容,哪班沒有……下次妳去提醒他,免得他再講第四次。』
『為什麼這種鳥事要我去做?怎麼你不自己去提醒他就好?』
寫紙條跟吳呈昊抬槓雖然不是頭一遭,不過每次都讓我覺得很新鮮,大概是因為吳呈昊並不是那麼喜歡寫紙條聊天。所以大部份時候,我寫過去的紙條都會石沈大海,只有偶爾他心情大好,才會像今天這樣一來一往的跟我互丟紙條。
不過,說真的,我倒是挺喜歡這樣的聊天方式,總覺得透過文字,彷彿更詩情話意了些。
吳呈昊第三次丟出紙條,我還來不及撿,就被正好寫完黑板,轉身過來準備繼續講課的國文老師逮個正著。
我屏氣凝神的看著老師越走越近的身影,整個腦袋呈現完全空白的狀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直到老師彎腰撿起紙條,我的心裡才開始有「死定了」的念頭,然後整個人很沒志氣的輕輕發抖起來。
「誰寫的?」
老師面無表情的看完紙條後,站在我面前,揚揚手中的紙,聲音依然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問。
二秒鐘後,吳呈昊站了起來,說:「報告老師,是我。」
「另一個呢?」
下一秒,換我慷慨就義。
「先到走廊去罰站,下課後,二個人到辦公室找我。」
於是,吳呈昊跟我,只好乖乖的站到走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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