墾丁的秋陽依然有著夏日的熱情,雖然已經是下午三、四點,依然能感受到它灼烈的威力。

 

    一群人浩浩蕩蕩衝到南灣,說要看比基尼辣妹,不過很可惜,舉目望去看到的辣妹不是年紀太小(未滿十歲的小孩,你能指望她們的身材能有多辣?),再不然就是年過五十的水桶腰外國胖媽,看了半天,年紀跟我們相仿,身材又好的女生,最多也只是穿件短T恤跟熱褲,根本就沒什麼讓人鼻血貢貢流的比基尼辣妹嘛。

 

    我隨便找塊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沙灘席地而坐,眼睛看著慈幼社那一堆捲起褲管,衝進淺灘像孩子般朝彼此身上潑水,又笑得很吵很陽光的夥伴們,心頭冉冉升起一股淡淡的幸福,一種貼近真實的快樂。

 

    我想起記憶中的夏朝陽,我想起她在我剛進大學,還不能適應這種過份自由的生活時,耐心的陪我說了幾乎整晚的話,我想起她的鼓勵還有聽起來很吵鬧的笑聲,我想起她的孩子氣和任性,我想起她曾經跟我說過的『人生就像潮汐,沒有永久的盈滿,所以即使是小小的快樂,也要用力抓住,只要抓住了,就會幸福了』那句話。

 

    現在,我好像有點懂得那句話的意思了。

 

    大概,人總是要經歷過了,才能體會曾經有人對我們說過哪些話的用意,就像你撿了一籃子的石頭,走過一段路後,才發現那些石頭裡,有幾顆特別閃耀晶瑩,你才知道原來你也擁有過那些美麗的幸福。

 

    我發現,我好像又開始想念夏朝陽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花蓮好山好水好睡覺,不曉得那個其實很會冬眠的女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睡成一頭豬!

 

    「阿莫,在想什麼?」燦燦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唇角一抹淡淡的笑,白晰的臉頰上曬出淡淡紅暈,整個人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想妳什麼時候會再昏倒啊。」我故意開她玩笑,不過心裡卻覺得這種讓人腦袋細胞會瞬間死一半的事,還是不要再發生比較好。

 

    「哪有那麼簡單就昏倒?這種特技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看到的耶,還是要陰德積得夠深的人才能機會見識呢。」燦燦難得跟我耍嘴皮子。

 

    「言下之意是我素行良好,德高望重?」   

 

    「素行是良好,德高望重這句就有點言重了,你應該還沒達到那種境界吧!」

 

    我笑笑,看著燦燦,卻很難再把她跟一年前我所認識的她連結起來,總覺得這一年裡,我們這些人當中,改變最多的是她,我看見她越來越明亮的笑容,還有逐漸開朗起來的模樣。

 

    比起之前的樣子,我更喜歡現在的燦燦。

 

    「燦燦,我覺得妳變開朗了喔。」我將手撐在身後,仰頭望向藍得透徹的天空,好像只要用力吹一口氣,那片朗朗晴空就會像一池被風輕拂吹皺湖面的湖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美麗漣漪。

 

    「是嗎?」燦燦像唱歌般的好聽聲音鑽入我的耳膜裡:「我想,那是因為阿莫的關係喔。」

 

    出人意外的回答讓我馬上將目光從那抹蔚藍調回到燦燦臉上,燦燦卻不看我,只是瞇著眼睇望著依然灼熱得像會咬人皮膚的日光看。

 

    「燦燦,別直視太陽,會傷眼。」

 

    我想起老家那邊的老人家總是說,如果太常注視烈日強光,不僅會影響視力,還可能因此導致白內障。

 

    雖然不知道那些老人家們的說法是不是真有任何根據,不過我覺得有些事還是抱持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總是比較好些。

 

    「我只是在記憶,記憶現在眼前的點滴美好,也許有一天,當我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時,至少我還能回憶,回憶波光瀲灩的美麗、回憶烈日灼灼的光芒、回憶風吹動浮雲飄動的景致,回憶才能讓我深刻感受過自己曾經的擁有……

 

    燦燦淡淡的回答我,但她的每一句話卻都像巨大的鐘槌,狠狠地在我的心頭敲了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讓我的心像被人用手擰住一樣的酸痛。

 

    「燦燦,妳說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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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