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緊接在兵荒馬亂的期末考之後來臨,雨沛在寒假開始的第二天,就找到一個在安親班打工的工作。
工作內容其實並不難,就是幫忙督促、檢查小朋友的功課,以及訂正錯誤,偶爾遇到小朋友在課業上面有問題時,還要教導一下。
安親班上班的時間跟診所的打工時間並不衝突,只不過二個工作場所有段距離,這對總是把公車當交通工具的雨沛來說,有時候時間難免緊迫些。
雨沛被分配到的班級是一班三年級的小學生,對雨沛來說,三、四年級的小孩最好教,既不像一、二年級的小朋友難控制,也不如五、六年級的小孩叛逆。她很感謝安親班主任對她體貼的安排。
「啊……簡雨沛?!」
在安親班打工的第三天,中午休息時間,當雨沛正坐在教室後頭,專心的低頭吃著便當裡的魯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乍然在她身旁響起,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剛吃進嘴裡的半顆魯蛋,連咬都沒咬就咕嚕滑進她的咽喉裡。
「咳…咳……」
雨沛的臉瞬間漲紅,魯蛋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雨沛努力的吞嚥著口水,又用一隻手順著自己的脖子,由上往下滑動,企圖想把魯蛋用力的推進食道裡。
「簡雨沛……妳、妳怎麼啦?」
始作俑者這會兒也緊張起來,他手足無措的拚命揚著聲問。
「水、水…‥」
雨沛勉強出聲,講完後又奮力的跟那半顆頑強的魯蛋抗戰,一邊還想著自己會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魯蛋謀殺的倒楣鬼!
希望明天的報紙頭條不會有她的名字。
身旁那個人砰砰砰的迅速跑掉,幾秒鐘之後,又砰砰砰的跑過來。
「水、水、水來了。」對方講話的語氣裡,夾雜著某種程度的驚惶。
他將水杯遞到雨沛嘴邊,餵食著雨沛喝。
終於,開水戰勝頑強魯蛋,雨沛也因而撿回一條小命。
「怎麼有女生吃東西那麼粗魯的?半顆魯蛋耶,一次咬掉半顆魯蛋!」
一見雨沛沒事,那個人又開口,這回的語氣裡已經不再夾帶著驚惶,反而是錯愕與詫異的成分居多。
雨沛眺望著眼前的吳天行,眼睛睜得偌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幹嘛露出那種看到鬼的表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幫小朋友上課的啊,數學課。」
「你、你家怎麼……了?」
雨沛不禁想著,莫非吳天行的家裡也出了什麼狀況嗎?不然怎麼連他都要出來打工賺錢!
「我家?沒有啊,哪有怎樣?」吳天行一頭霧水的望著雨沛。
「不然你怎麼會來這裡……打工?」
「我爸叫我來,他說我如果乖乖幫小朋友上一個月的課,他就要送我一台新車,看在車子的面子上,我只好來了。」
吳天行說完後攤攤手,一臉無奈的表情,不過他那句話聽起來卻很刺耳,有錢人買車大概就跟買糖果一樣簡單,光聽就覺得很討厭。
「所以,你跟這間安親班是……?」
雨沛大略想得到吳天行跟這間安親班的關係了,只不過她想要聽到更確定的答案。
「喔,我忘了跟妳說,這間安親班是我爸開的,我們家總共開了十一間像這樣子的安親班。」
看吧看吧,有錢人就是這副德性,他們的興趣就是炫耀,嗜好就是囂張;而吳天行現在臉上的表情,就正好有這二種討人厭的特性。
「那妳呢?」
見雨沛緘默不語,吳天行又開口。
「打工賺錢。」這句話,雨沛說得特別用力,特別大聲。
在吳天行面前,雨沛總覺得自己特別卑微,本來嘛,他們二個人的世界相差那麼大,像隔著一光年的距離,怎麼樣都是個很難跨越的界限。
她這個人,沒什麼強項,就是自尊心特別強。
吳天行沒再回話,正巧他的手機適時響起,他順勢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接電話,巧妙的化解了他們二個人之間逐漸凝結成形的尷尬。
雨沛目送吳天行離開教室後,又將眼光放回看來菜色可口的便當上,卻怎麼樣也勾不起她的食慾,而左側胸腔裡異常鼓動的心跳節拍,讓她束手無策。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這樣,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見到吳天行,一些雜七雜八的症頭就會莫名出現,以前並不會這樣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症狀越來越嚴重,也越來越明顯。
因為找不到原因,又控制不了,所以她覺得好煩。
雨沛討厭這種不可掌控的情緒反應,那讓她惶惑不安,就好像不小心迷失在陌生街頭的那種心情,很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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