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彷彿靜止一般,只剩下窗外呼嘯的北風,鑽過微開的窗戶縫隙,不斷的發出呼呼的聲響。

        雨沛沒有接話,吳天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二個人就這樣,沈默的僵持著。

        吳天行走到窗台前,拿了一個紙杯,倒了些水後,又走過來,率先打破僵局的問雨沛:「要不要喝點水?」

        「喔……好。」

        氣氛實在尷尬到極點,雨沛覺得這都要怪吳天行,沒事幹嘛要講出那種話,現在害二個人本來難得和平的氣氛,一下子就給搞砸了。

         接過吳天行遞過來的紙杯時,雨沛不小心觸碰到吳天行的手指頭,那和暖的溫度,讓她想到方才她在睡夢中,觸摸著她的額頭的那隻手。

        該不會…‥該不會剛才摸她額頭的人,就是吳天行吧?

        這麼一想,她的臉不可抑制的,一下子就緋紅了。

        「妳……妳幹嘛?」吳天行眼尖的發現到雨沛臉上的異樣。

        「沒、沒有啊。」

        「沒事幹嘛臉紅成這樣?」

        雨沛一時語塞,又鼓不起勇氣質問吳天行剛才他是不是有偷摸她的額頭,怔忡了幾秒鐘後,藉機揚聲壯膽的說:「不就……不就跟你半斤八兩而己嘛。」

        她話才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本來只是抱著不甘示弱心態回話,現在可好了,她這句話把二個人之間的尷尬推向了極限,他和她,就這樣癱瘓在一片更死寂的緘默中。

        於是,吳天行開始裝忙的在保健室裡走來走去,一下子看看窗外的景色,一下子又站到牆邊的月曆前,假裝研究圖片上的景色,他走過來又走過去,就是不走近雨沛身邊,也不打算離開。

        雨沛則選擇裝累閉眼休憩,儘管她每隔幾分鐘就會偷偷瞇著眼觀察吳天行的動靜,但說什麼,她就是不肯老實的將眼睛打開。

        一直到有個細碎的腳步聲,從外頭奔跑進來,雨沛才悄悄的從棉被裡探出頭來偷看。

        「雨沛醒了嗎?」是嗚哇的聲音,她刻意壓低音量的問著吳天行。

        「剛才有醒過來,不過好像又睡著了。」吳天行也降低音量,怕吵到雨沛。

        「燒退了嗎?」

        「沒有,剛才她還沒醒過來時,我有摸過她的額頭,還是很燙。」

        聽到這句話,雨沛的心跳驀然漏掉了一個節拍,原來睡夢中的那個撫觸,果然真的是吳天行的掌心。

        雖然吳天行的那個觸碰只是原由於想要探測雨沛的額溫,但不知道為什麼,雨沛卻因著他那個觸摸的動作,而讓心臟跳動的頻率,失去了原來平穩的節奏,耳膜聽見的,盡是耳朵裡脈搏跳動的聲響,聲音大到幾乎就要淹沒雨沛所有的聽覺了。

        吳天行一定不知道,他掌心裡的和暖溫度,不僅像雨過天晴的日光,曬乾了原本層層包圍住她的陰晦悲傷,更熨燙進她的心。

        這些,吳天行都不知道,他不會知道的。


        「……怎麼辦?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努力的深呼吸了幾次之後,雨沛終於又恢復聽覺,她聽見嗚哇這樣問著吳天行。

        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朝她的方向移近過來,雨沛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熟睡。

        「應該……不用吧!她那個人的生命力比蟑螂還要可怕,不會那麼輕易就掛點的。」

        蟑螂?吳天行居然把她比喻成蟑螂?這個人……這個人的嘴巴怎麼這麼刻薄啊!

        「噯,講話留點口德啦,不要這麼過份。」下一秒,嗚哇已經出聲替雨沛向吳天行抗議了。

        嗚哇果然人美心地好,不像有的人,光長一副人樣,心腸啊、肝肺啊,卻全都是黑的。

        「到底要不要緊啊?」嗚哇走過來,將自己的掌心輕輕的貼在雨沛的額頭上,講話的語氣裡,滿是關心的音調:「還很燙耶,我看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吳天行沒接話,嗚哇頓了一頓,又開口。

        「剛才她醒來時,你有沒有跟她說話?」

        「有。」

        「那她記得她被球
K到的事嗎?」

        「好像……不記得耶。」

        「那她還記得你是誰嗎?」

        「當然記得啊,拜託,我打的那顆球球速又沒有很快,應該不至於把她
K成白痴吧。」

        嗚哇笑了,輕輕脆脆的笑聲就像一串風鈴,過微風輕撫過後,發出叮叮噹噹的好聽聲響。

        雨沛偷偷的微微睜開眼,瞧見嗚哇正站在離她大約二步距離的地方,揚著頭對吳天行甜蜜的笑著,吳天行伸出彎曲的食指,寵溺似的敲敲嗚哇的額頭,臉上也堆滿笑。

        那股奇妙的彆扭心情又再度從心底漫溢出來,雨沛看著、聽著,心頭卻慢慢滲出一種奇怪的情緒,酸澀中帶點苦,雨沛不明白那意謂著什麼。

        大概是難過好朋友終於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時時刻刻都能陪著自己了吧,有了男朋友之後,時間跟空間都會被切割,大部份的時間都是男朋友的,只有少少的、零碎的時間,才能分給好朋友。

        雨沛在心裡將自己的怪異情緒,全都歸類在嗚哇交了男朋友,以後必定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可以跟她一起練球,或在上完課之後,跟她一起去學生餐廳吃午餐,也許,今後的體育課,雨沛會變得很孤單。

        光是這樣想,就讓雨沛本來就有些低落的心情,變得更加陰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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